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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另一人劝道,“算了!”

    施罚的衙役虽然嘴里说着执的是大唐的律法,但后增的三十杖很明显就是他按着喜好随口加上去的,而且打的可一下不少。

    打完后,有两名衙役上来拉起长孙无忌道,“这便是嘴硬的好处,我们打流徒天经地义,即便陶县令来此,也挑不出我们毛病来!”

    他们半拖半扶,将长孙无忌拖离了大堂,说要先将他收监、等候陶县令回来以后发落。

    好汉不吃眼前亏,昔日的赵国公此时一声不吭,但已将这几人的模样一丝不苟地都记在心里。

    长孙无忌认为这些人对他大打出手,就是没塞见面礼,与澎水县陶县令并无多大关系。

    这些油滑的衙役!往日一定没少这么干,而且有恃无恐。

    即便他有机会将此事告到陶县令那里去,县令也不大可能胳膊肘往外拧,再说哪个流徒背景离乡的,敢在这里告衙役的状?

    但长孙无忌绝不相信,陶县令敢明确授意衙役们给自己下马威、并随意加罚。自己虽说失势了,难道就不是盈隆宫主人的舅舅?

    难道黔州刺史罗得刀就不是盈隆宫主人昔日的管家?

    难道他陶县令就不归黔州刺史节制?

    在院子里,长孙无忌硬撑着、抬起眼皮往县衙大门外瞄了一眼。他没有看到长孙润,大街上空空如野。

    连那些与长孙润在一起的猎户们都不见了。

    一位架着他的衙役哼道,“看也是白看,他即便在这里,难道就敢过问公家之事?”

    长孙无忌的监房还是个单间,肃静,也没什么干扰,但吃喝拉撒全在一处,便桶就丢在监房的角落里,如果他要解手,那么监外过道上经过的每一个人,可以隔了监槛一览无遗。

    他脸朝里趴卧着,身下铺着干草,有一时陷入忘我的状态。

    只要不动,那么连屁股上的伤痛都可以不想,更难受的是脸——打他的人明明知道他是昔日的赵国公,是长孙皇后的胞兄,但下手时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。

    长孙无忌不明白,进入县衙时长孙润就在大门外,此时为何没了影子。

    父子俩在江边见面时,长孙润就说过——他是从盈隆宫得知父亲到黔州的消息,为何盈隆宫提早知道了消息,此时却没有一个人露面?

    他想,澎水的衙役们在县内从来没见过盈隆宫的人,或许说明金徽皇帝一家这些年在黔州是很低调的。金徽皇帝在离开长安时连面都没露,让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已在初五的晚上驾崩了。

    想一想许敬宗修史的结果,金微皇帝从西州到长安,所有经历过的事都未留一字,那么他们一家在黔州的低调也就不怎么矛盾了。

    只是,于无声处起风雷!

    金徽皇帝将在他这个流徒抵达黔州后天崩地裂地复出!大唐的权力结构将要面临着再一次的彻底洗牌!

    赵国公还是赵国公,他不管天不管地,但要将澎水县挨的这三十几板子加倍地还回去!

    长孙无忌动了动,感到虚弱无力,臀部痛楚不已。

    但不久的将来,他将再次拥有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的强大的力量。用一根小手指推倒此时羁绊住他的牢笼,吹一口气便让某些人罪有应得!

    时隔多年长孙无忌依然相信,没有人敢怀疑金徽皇帝的力量,他能从大明宫走的云淡风清,不着痕迹,也能让那段消失的历史原样地在大明宫复现。

    至于长孙润,长孙无忌觉着他这些年一定也是低调惯了,衙役们说长孙润这些年一次县衙都未进来过,这一定也是受了金徽皇帝及盈隆宫的影响了。

    刚才在大街上没有见到长孙润,一定是他赶着去给自己准备住处,长孙润一定以为他的父亲从此便在流放地——澎水县久居了。

    在船上时,长孙无忌没对老儿子说出他到黔州的来意,好消息不怕晚,越是天大的好消息,越要在最迟的关头再摆出来,这才有惊天动地的效果。

    金徽皇帝的一后九妃将重主大明宫,而早年李治欲立武媚娘为宸妃时,那些极力反对的御史们口中“没有成例”的说辞,将不再有一人敢提半个字。

    柳玉如、谢金莲、樊莺、思晴、崔嫣、李婉清、丽容、苏殷、丽蓝、徐惠,每一个人的容貌同时涌入长孙无忌的脑海。这些从大明宫出走的、人品杰出的皇后和皇妃们,就和她们的丈夫一样,仿佛也是为了突破惯例而生的。

    大唐,便是突破惯例的朝代,没有什么不可能!

    于是,盈隆宫便成了长孙无忌接下来惦念不已的地方,他将以史无前例的造访者身份登临那里,然后出来时完成许多人惊讶的、身份上的逆转。

    那么他此时一声不吭的受辱还真不算什么了,这是一位一品国公应有的承受力,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。

    ——龙有时也要像虾蟹一般潜蜇于九渊,也要待时而奋飞,专等雷电生发时,再翻腾于九天之上,行云布雨。

    想到此处,长孙无忌要撒尿了。他硬撑着从干草上爬起来,弄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,然后挪到墙角的便桶跟前促急地宽衣解带,然后在释放前下意识地扭头往监房外边只看了一眼,便一下子愣住了。

    衙役们把他扔到了女监。

    一来时没注意,此时有两个女犯从相临的监房角落里站起来,扒着木槛栏正往他这边看个究竟。

    长孙无忌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她们的面哗哗,于是将已经撩起来的袍子放下,若无其事地又挪回来趴下。他这个囚徒只是临时的,而这些长舌妇们有可能将他的这些琐碎之事传得天下皆知。

    忍着!长孙润不可能永远不来接他,他也不可能永远是个流徒。

    一个四十上下的女犯对年纪小的同伴说“都这么大岁数了,脸皮还挺薄的!”随后那边放肆地“嘎嘎”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一个女犯对同伴说道,“我就不信,活人还能让尿憋死。”

    女监里扑进来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犯,乏味的囚禁生活中出现了一丝趣味。两座监房隔着一道木槛栏,长孙无忌的尿桶暴露在女犯们毫无遮挡的目光之下,而对方兴致盎然。

    “哎!我问你,是杀人了还是犯奸了?哪儿来的?”长孙无忌趴在地下,听有女人问道。

    长孙无忌不搭理,恼怒于对方轻薄的语调,同时担心对方一直这样观摩下去,自己的内急没机会解放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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